《平凡的世界》——我的外婆。

只是偶尔有一颗随性的文青的心,捧着一本小说饶有兴趣的读起来。但我享受者现实的世界的一切,如意的,不如意的,我统统接受,像许多平凡的人一样,朝八晚五。月底拿着工资,养活自己。

我从来不是一个爱读书的人,或者说我向来不爱书。以至于家里的内外妇儿的课本都泛着黄的崭新,我知道这对一个医学生有多大的毁灭性。但至少对于我这种单纯的人来说,那些真正的暗黑的勾斗,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我没有养成看书的良好习惯,以至于在看书这事情上很随性。我其实更喜欢厨房,但其实呆久了会腻。

《平凡的世界》一书,是上次小聚时朋友买了准备自己读的。而临走时却忘了,若没人带走,估计崭新塑封的小说会搞得多么灰头土脸了。索性强制带走拆阅了。

我不算留守儿童,因为虽然和外婆一起生活四年,但是其实你爸妈不远,以至于每周末都会来接我。现在来说估计20分钟的车程吧。我是一个不爱历史的人,至今都是零星的记忆,大事件知道,但时间总是会搞混淆。我不清楚那个年代是怎样的动荡。大多的记忆都来自于我外婆的讲述。外婆总是会在夏夜给我摇着蒲扇为我讲述她的传记。什么生产队大锅饭,做公分的事儿,怎样的男尊女卑,婚嫁那些事。我总是听着听着就酣睡了,有时甚至都云里雾里的。现在阅读了《平凡的世界》,才对外婆讲述的生活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外婆是农民出生,就是那种地地道道的农民,据说,家里甭说家徒四壁,连壁都没有,或许真的就跟没落的孙玉厚家差不多。可毕竟是南方,怎么说人家还有窑洞可遮风避雨。破旧的茅草屋,夏天漏雨,冬天灌风。家里揭不开锅,挨饿受冻,衣裤都是“富裕”家大点的孩子穿旧的,勉强不至于漏羞罢了。身上黑乎乎,没换的何谈洗呢。据说外婆的母亲也不太管家里孩子的死活,只要别家给口饭,就一溜烟的跑去别家做工了。至于外婆的父亲是怎样的一个人或者怎样的结局,我记不清是外婆没说还是我忘了,不重要了。这都是解放前的光景了。

我妈是外婆的小女儿,家里排行老七。我和外婆一起住的时候,外婆都七十好几了。外婆将近煮了70年的早早饭。所谓早饭,农村就6点过吃,早早饭就是估计凌晨4点左右就起床做饭,煮猪食。难以想象是怎样的一种强大的思想支撑她几乎从不休息一天。出嫁前,是家里的弟弟妹妹需要照顾,似乎每天都上着发条,即使再累再困,也不会倒下。

听外婆讲述,那时候的中国农村,甚至结婚洞房前都不知道对方是哑巴还是瘸子,我表示是很诧异。那个年纪的我,虽然没什么大是大非的观念,但听说哑巴或瘸子,都会联想得很糟糕。现在时代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而那年代的包办婚姻,听起来总是那么残酷。万幸的是,外婆虽然家境不怎么好,但至少高高大大,五官端正,而且还很能干。前外公还是正常人吧。虽然没有外婆年轻时的照片,但我想心慈善良的人,一定都是美好的。在我记事起,外婆的脸就皱巴巴的了,牙也缺了几颗,这都是苦难的岁月给她留下的烙印。但脾气好的前外公和外婆在苦难的岁月里孕育了我刘姓大姨和三个舅舅不久,就去世了。外婆拖着孩子们艰难的生活着。本来就缺衣少食,外婆总会把稠的米留给长个的孩子们。自己却喝着清汤水哺育孩子们。或许是一直以来都心疼小孩,我和表姐们也享受过这种待遇。至今想想,也是满眼泪光。

外婆像极了秀莲那样的女人,吃苦耐劳,精明能干。但再怎么精明能干,始终一个人难养活一家人,女人身边每个男人张罗还是不行的。那个岁月日子本来就艰难呀。外婆再嫁,我的外公。多了个男人支撑,生活应该是比之前好。但外公的脾气却十分的暴躁,动不动就九折我外婆的辫子,拖出个几十上百米远。刘姓大姨和三个舅舅们都要陆续结婚了。我的外公和外婆有了我亲舅舅们,再晚点就是我妈。不可能为非亲的孩子出多少钱和力了。只得指望我外婆自己。打草鞋,纺棉花,没日没夜,点灯熬油。我三个舅舅估计是前外公的基因不怎么好,都不太高大,加上憨厚老实的庄稼人说媳妇更难。可外婆这个要强的女人,偏偏靠着一双双草鞋,一捆捆棉线,给三个儿子说上媳妇,都单独过上日子。

记忆总是支离破碎,从外婆的讲述中,我知道她老人家一直都苦。节约和勤劳成了她的习惯,好东西自己不舍得吃,总是留给小辈。哪怕后来我上了中学,她自己一个人,攒下来的鸡蛋都是小心翼翼的拿到集市上换钱存着。或者每周末去看她,她都会大方的给我钱,一百两百。我也是懂事的孩子,知道外婆不易,都劝她好吃好喝,妈妈总是几个子女里最孝顺的,隔三差五的给外婆点零花爸爸也从来不会埋怨。可外婆都转手给我了,有时我也会转手给妈妈,让她还给外婆。其实在外婆看来,有米有粮,种瓜种菜,这些都够她生活了。并且还要坚持自己养鸡养猪。一年到头还节约的不行,除人亲客往,还是有剩余的。所以妈妈给的,除了给我的以外,都攒着没花。

外婆在七十几年的光景里,透支着她的身体,骨头嘎吱响,坐下慢慢起不来,也慢慢走不动道,只得卧床,慢慢膀胱也不听使唤了。由于在上学,很久都不回来一次,一回家我就回去看看外婆,陪她说说话,用我拙劣的理发技术给她尽量剪得好看,符合她干练的气质。我印象中,没给外婆洗过脚,只是冬天泡脚时,用双脚在外婆瘦若枯柴的脚背上蹭过而已。卧床后,貌似是我第一次给她洗脚,由于不下地走动,皮肤远比之前白净了许多,不知道是水肿的原因还是什么原因,没有之前那样枯竭。脚趾甲貌似有点时间没剪过。我认真地抚摸着这双支撑外婆几十年苦难的生活的双脚,眼里热热的,说不出的滋味。给她剪脚趾甲,她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发出“吱溜”的声音,我毛手毛脚剪到脚趾甲肉了。我好奇这一双大脚,五个脚趾头往中间靠,特别是大趾头,掌跖骨关节特别膨大,以至于穿鞋常常喊疼。二趾头背在大趾头上,二趾第二关节变形,骨头顶的很高。估计是外婆裹脚裹了没多长时间就把裹脚布给拆了当裤腰带了吧。或许外婆讲过原有、由,只是我忘了而已。

想想外婆,我和妈妈总是满眼泪花,感动与心疼并存。这样一个坚毅的女人,若放在现在这样一个年代,该是怎样一个传奇,估计都得上感动中国吧。

我想我外婆,自从她去世后,再也没入我梦来。大人说,梦到去世的老人不好。所以外婆生前慈爱,死后也想继续受人尊崇吧。想着外婆辞世的最后一瞬间,看到我和妈妈刚赶到身边时,她应该走的安心了吧。

————仅纪念我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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